浪漫派风格
——施勒格尔批评文集
（修订本）
［德］弗里德里希·施勒格尔 著
李伯杰 译
华夏出版社，2026年1月
“经典与解释·古今丛编”丛书
古典学研究室 编
主编 刘小枫 贺方婴
施勒格尔的思想一方面秉承了启蒙运动对理性的弘扬，把启蒙运动的怀疑、批判原则发扬光大，同时又对启蒙理性本身产生怀疑并发出追问，扩大了理性的范围。另一方面，他又注意到理性的局限，从而把目光转向自然。本书汇集了施勒格尔早期的主要作品，反映了他最富创造性的时期的思想。
施勒格尔“断想”一例：“友谊是局部的爱情；爱情是包括一切方面、所有方向的友谊，是包罗万象的友谊。必要的界限的意识，是友谊中最不可缺少、最难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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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译者序
论希腊谐剧的审美价值
论希腊诗研究(节译)
论格奥尔格•福尔斯特
批评断片集(《美艺术学苑》断片集)
断片集(《雅典娜神殿》断片集)
断想集
评孔多塞的《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
评赫尔德《促进人道书简》第七、第八卷
评席勒的《一七九六年缪斯年鉴》
评蒂克的《堂吉诃德》德译本
论哲学——致多罗苔娅
谈诗
论不理解
法兰西之旅(节译)
薄伽丘文学作品的研究报告(节译)
论文学
论批评的本质
论古今文学史(节译）
对于弗里德里希•施勒格尔，我们有大量矫正的工作要做，因为在我们文化上黄金时代的大作家中，没有一个人在其有生之年便已受到这样的误解，遭到如此恶毒的诽谤。奇怪的是，时过境迁已久，而叫骂声时至今日依然不绝于耳。
的确，谁若有兴致收集两百多年来德国早期浪漫派文学的代表人物和精神领袖弗•施勒格尔生前死后得到的种种评价，定然会满载而归。赞美施勒格尔者不乏其人，而欲置这堆“肥肉”于死地而后快的人更是阵容强大，占尽上风。无奈这个“不道德的人”却打而不死，反而屡屡如凤凰涅槃，引起后世纷争无数。“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莎士比亚”，而一百个人眼中却恐怕不止有一百个弗•施勒格尔，因为施勒格尔一生多变，无论人品、性格和思想都很复杂，难以“一言以蔽之”。了解他的最佳方法，当然是直接解读他的作品，在这个文本至上的时代，这一点想必会得到广泛的认同吧。这里仅对弗•施勒格尔其人及其生活的时空环境勾勒一个大致的轮廓，或许这个文本对有兴趣解读弗•施勒格尔的人会有所帮助。
▲ 弗里德里希·施勒格尔（Friedrich Schlegel，1772—1829）［1］一种比哲学的实践部分更有分量的道德，它的要求愈来愈响亮，踪迹愈来愈明显。人们居然谈论起宗教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扯下伊西斯面纱并公开其秘密的时候了。谁忍受不了这位女神的尊容，他就逃走或是完蛋吧。［2］神职人员就是只生活在不可见的世界中的人。对于他，所有可见事物只有寓意的真实性。［3］只有通过与无限的联系，内涵和功用才产生出来；凡与无限没有关系的，就完全是空虚的和无用的。［4］宗教乃是文化教养用以振奋一切的世界之魂，是哲学、道德和诗之外的第四个看不见的元素，就像火一样，不论被限制在什么地方都静静地以其热力造福于周围，而且只有通过外来的暴力和刺激才会可怕地爆发，产生可怕的破坏力。［5］知觉把某事物的萌芽吸收到自身当中，哺育它，让它成长起来直到开花、结果。只有这样，知觉才能理解它。这就是说，你们要把神圣的种籽播撒在精神的土地上，而不要去做人工的修剪，也不要去作多余的修补。［6］永恒的生命和不可见的世界只能在上帝那里寻找。一切精神都生活在上帝心中，他是包容一切个性的深渊，是惟一的无限充实。［8］《论宗教》这篇演讲的作者说，知性只了解宇宙；让想像统治一切，你们就有了上帝。完全正确，想像乃是人理解神性的器官。［9］真正的神职人员总是感觉到一些比同情心更高的东西。［10］断想是无限的、自主的、不断在自身内活动的、神圣的思想。［11］只有通过宗教，才能从逻辑学中演变出哲学，只有从那里才产生出一切大于科学的东西。若没有宗教，我们将只会有小说，或现在人们称为美艺术的玩艺儿，而不是一个永远充溢的无限的诗。［12］启蒙运动到底存不存在？只有当人们在人的精神里即便不是通过艺术创造一个原则，一如我们世界体系中的太阳一样，也仍任意地使之自由行动时，才能说启蒙运动是存在的。［13］只有有着自己的宗教，并且对于无限具有独特见解的人，才可能是艺术家。［14］宗教不只是文化教养的一个部分、人类的一个肢体，而是所有其他一切事物的中心，无论什么地方它都是首要的和最高的，最最本原的。［15］每一个关于上帝的概念，都是空洞的废话。但是神性的理念，是一切理念的理念。［16］教士只有作为教士，才存在于看不见的世界里。他怎么能显现给凡人呢？在尘世，他将只求把有限的加以教化，使之成为永恒的，此外别无他求。并且无论他从事的活动叫什么名字，他必须是并将永远是一个艺术家。［17］一个个理念如果变成了一个个神祇，那么和谐意识就成了虔诚、谦卑和希望。［18］就像空气一样，宗教必然处处环绕着道德的人的精神流淌。这个充满神性的思想和感情的明亮的混沌（原文为Chaos），按照西方神话和宗教的说法，世界产生之前是一片混沌。世界产生于混沌，所以混沌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孕育着新世界和生命的原初状态。施勒格尔一再谈到混沌，就是想借用混沌的创造性力量来打破为智性所窒息的世界，使世界重新获得活力。我们称之为热情。［19］拥有天才，这是人的自然状况。这种状况必然身强体壮地来源于自然之手，并且因为爱是为妇女而存在的，一如天才是为男子而存在的，所以我们必须把黄金时代想像为那个爱和天才都为人司空见惯的时代。［20］谁若把培育感官（原文为Sinn），具有多重含义，如感官、感性、感觉、意义等等。作为他的存在的目的和核心，他就是艺术家。
老·彼得·勃鲁盖尔 绘，1562年，比利时布鲁塞尔美术皇家博物馆 藏
作者弗里德里希·施勒格尔（Friedrich Schlegel，1772—1829），德国早期浪漫主义运动的领军人物，最具代表性的浪漫主义理论家、批评家和作家，对德国乃至整个西方哲学、文学、美学、语言学的发展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创办刊物《雅典娜神庙》《欧罗巴》《和睦》，著有论文《希腊文学研究》《希腊人及罗马人的诗歌史》，长篇小说《卢琴德》，悲剧《阿拉尔柯斯》。
译者李伯杰，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毕业于北京大学德语专业。深耕德国早期浪漫派文学与文化史研究，填补国内相关领域研究空白。著有《德国文化史》《德国文化研究》等代表作，其中《德国文化史》入选北京市精品教材。译著近百万字，论文获冯至德语文学研究奖，以宏阔学术视域与扎实研究，成为国内德国文化研究领域有影响的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