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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斯双手背后而站,手里拿着一个小提包。过了不大一会儿,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的手提包,阿巴斯不禁一阵心悸,似乎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慌忙转过身去,看到一种从未想到的东西……那是一头毛驴……就像他听过的故事里的那头驴子,正是那驴子在拱他的手提包。
阿卜杜·法塔赫作 李唯中译
阿巴斯结束学业之后,开始找工作。六个月过去,他好容易才找到了一份工作,但工作地点却在南方的一个偏远农村。他本不愿意到那里去工作,一心想留在首都。因为他在首都长大,而且家人和朋友也都在这里。但是,他很需要一份工作,以便挣得必要的钱,也好应付困难生活。
阿巴斯终于同意赴任,到那个偏远的南部农村去上班,在工作中结识新的同事,认识村里的居民。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一天夜里,阿巴斯与朋友们坐在一起聊天。一位朋友说:
“二十年前,这个村子里的生活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听说这个村子里有个老翁,一天夜里,他在邻村,想回自己家里,但要穿过一道山谷。他上路不久,忽见一头毛驴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想:‘我何不抓住这头驴子,骑上它,让它把我送回家呢?况且这山路崎岖不平,到家里还有好大一段路呢……’想到这里,老翁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缰绳,随即翻身骑上驴背,驴子乖乖地向前走去。那驴子仿佛认路,走得不紧不慢,没过多少时候,便把老翁送到了他的家门前。老翁离开驴背,正要迈步进自己的家门时,那驴子叼住老翁的缠头巾一角,对老翁说:‘老人家,您应该像我送您一样,也把我送回去呀!’啊,原来那是一头神驴……”
听完这个故事,几位村民纷纷点头,都说确有此事。阿巴斯听后,不禁心惊肉跳,甚是害怕,尤其是在夜晚。
七天过去了,阿巴斯渐渐忘记了朋友讲的那个故事。一天,他决定去拜访一位在十五公里外的一个村庄工作的朋友。他到了朋友那里,吃过午饭,开始聊天。晡礼时【亦称“午后祷”,伊斯兰教每日五次礼拜的第三次礼拜,约下午三四点钟】过后,阿巴斯告别朋友,去站在大路边等车。没过几分钟,便见一辆汽车开来。阿巴斯招手,车停下来,阿巴斯向司机师傅说了自己要去的村庄,司机说:
“很抱歉,我只能带你一段路。到了五公里站,我就要下道往右拐了。”
“谢谢您!我能坐一段路也好。”阿巴斯说。
阿巴斯上了车,车子飞快地朝前驶去。没过多大工夫,便到了五公里站。阿巴斯下了车,谢过司机,车子下道朝右方土路开去。
阿巴斯站在路旁,再次等车。那里空旷寂静,没有人家,只有一个修车棚子,距离他站的地方五十米远。
阿巴斯双手背后而站,手里拿着一个小提包。过了不大一会儿,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的手提包,阿巴斯不禁一阵心悸,似乎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慌忙转过身去,看到一种从未想到的东西……那是一头毛驴……就像他听过的故事里的那头驴子,正是那驴子在拱他的手提包。阿巴斯惶恐不安,想把驴子赶走,但那驴子毫不惧怕,一步不动,而双唇不住地嚅动,好像要对阿巴斯说些什么,同时双眉也动了起来。
见此情景,阿巴斯一时不知所措,遂想到一周前那位朋友讲的故事,心想:“没错儿!这就是那头神驴!它就是冲我来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该去哪里呢……”想到这里,阿巴斯开始背《古兰经》,一次又一次地背,想把驴子赶走,而那驴子一点儿也不怕他,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和尾巴。
阿巴斯急忙后退几步,那驴子立即跟了过去,而且总是盯着他的手提包……天哪!灾难临头了!灾难啊……阿巴斯慌忙向大路的对面走去,那驴子随即跟了过去,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仿佛在说:“等等我呀,朋友!”
阿巴斯朝修车棚望去,但见一位老人站在棚子旁边,于是急忙朝老人跑去,那驴子也跟了过去。
阿巴斯跑到老人那里,躲在老人身后,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与此同时,那驴子站在他的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老人听后,笑了起来,对阿巴斯说:
“孩子,这是一头平平常常的毛驴,只是饿了,想找人给它喂草料啊……”
这时,一个背着草筐的青年走来,那驴子立即离开阿巴斯,跟着背青草的青年走了。
阿巴斯仍然周身战栗不止。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向那里的乡亲们讲述了路上发生的事情。大家听后捧腹大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有的险些昏过去。
从那天起,阿巴斯立誓终生不骑毛驴,也不在毛驴通过的大街上行走。
阿卜杜·法塔赫(1927—)全名阿卜杜·法塔赫·阿卜·米迪。出生于沙特阿拉伯的内志。中学毕业,自学成材。五十年代曾担任《光明报》社社长和《先驱周刊》主编,以后在国家报业公司任职。任过吉达市文学俱乐部主席,在选拔文学新人、帮助他们出版作品方面有突出贡献。主要作品有杂文集《波光与浪花》(1958)、《为生活而拼搏》(1982)、《生命就是旅行》(1983)等。
本故事是阿卜杜·法塔赫的一篇讽刺小品,发表在《阿拉伯人》1988年的9月号上。
原载于《世界文学》2006年第5期,责任编辑:李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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