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世界,爱文学,爱《世界文学》
一个曲调吟唱
一支平静安宁之歌——可能是
用这些蛛网琴弦演奏
在我耳里回响。
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作 远洋译
深红色的苹果树
弯下竖琴般高贵的躯干,
秋天给它装上蛛网琴弦,
鸣响并歌唱,
我的演奏家!
我们并非来自柑橘生长的土地,
那里爱奥尼亚式圆柱爬着葡萄藤
比罗马美女的
嘴唇更甜;
属于我们的不仅仅是苹果树
被岁月和果实猛烈地压弯。
苹果树下坐着一个人
他已见过这一切——
巴黎之夜,意大利正午,
克里姆林宫上空一弯冷月——
且回家去回忆。
一个曲调吟唱
一支平静安宁之歌——可能是
用这些蛛网琴弦演奏
在我耳里回响。
在哪里发现了美,
山峦,城市,大海?
火车带你去哪里寻找和平,
去治愈仍然刺痛的创伤?
哪里?
而女人们的眼睛,
她们的乳房,起起伏伏,
会让你的头在可笑的情色梦中摇晃,
她们不会诱惑你吗?
一个声音,远处的芬芳,召唤你:
你的土地很小!
当诱惑的声音
在你内心对漂泊者说话,你会保持
沉默吗?正午消逝,
我采摘古树上的一只苹果,
吸入它的芳香。
独自,远离
女人的笑声和女人的眼泪,
在家,独自,
伴着你耳中熟悉的树之歌。
为何,某些傻女人无意义的美
不值一只苹果。
雨整夜鞭打着窗户。
我无法入睡。
于是我打开灯
写信。
如果爱情能够飞翔,
当然它不能,
但也不经常贴近地面,
它会高兴
被包裹于微风中。
但像激怒的蜜蜂
嫉妒的亲吻蜂群般落到
美妙的女性身体上,
焦躁的手抓住
能触及的任何东西,
欲望不会衰退。
在狂喜的一刻
甚至死也无所畏惧。
但谁曾计算过
有多少爱情
进入一双张开的手臂!
给女士们的信
我总是飞鸽传书。
我神志清醒。
我从不把它们托付给雀鹰
或苍鹰。
在我笔下诗歌不再舞蹈
而像眼角的一滴泪
词语犹豫不决。
而我的一生,在终结时,
只是此刻在火车上一段飞快的旅行。
我站在车厢窗旁,
日复一日,
迅速退回昨天,
融入悲伤的黑雾。
有时我无能为力地抓住
紧急刹车。
也许我应该再次看见
一个女人的微笑,
像撕下的花瓣
在她的眼睫毛上被捕获。
也许我会仍旧被允许
至少送那双眼睛一个吻
在黑暗吞没它们之前。
也许我将再次看见
纤细的脚踝,
轮廓鲜明如一颗宝石
用温馨柔情制成,
所以我会再一次
半因渴望窒息。
有多少东西人们必须抛下,
像火车不可阻挡地靠近
遗忘之站,
满载它的种植园闪亮的水仙,
在被遗忘的芳香万物中。
包括人类爱情。
那是终点站:
火车不再前行。
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Jaroslav Seifert,1901—1986),捷克著名诗人、198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版过《泪城》《无线电波》《母亲》《岛上音乐会》《哈雷彗星》《皮卡迪利的伞》《避瘟柱》等三十多部诗集。晚年,写出回忆录《世界美如斯》,以诗意的文字回顾了自己一生的文学生涯。
原载于《世界文学》2016年第2期,策划及责任编辑:高兴。
点击上图,订阅全年《世界文学》
点击上图,订阅单期《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