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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读者 | 达•威尔金斯【新西兰】:玛塔里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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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相信我们在那一刻都望向窗外,凝视着同一个星座。我们同时转动视线盯着眼前,看到两个女人正盯着我们。窗玻璃翘曲不平,再加上房间内零星散落的灯影,玻璃上的镜像模模糊糊,断断续续,使得原本只该有一张女人面孔的地方,会叠上另一张脸,像在上面涂了一块块污斑。


玛塔里基

达米安·威尔金斯作
王新清译


拍卖之夜活动在我妹妹简的高尔夫俱乐部举行。我来晚了,加入了一桌早就开喝的吵闹娘们儿。她们告诉我说,刚帮忙布置了屋子,现在已经“喝上了”。她们是简领头的某个协会的成员。披萨要等一会儿才上,我想,对有些人来说真是太晚了。桌子中央有个薯条已经吃得精光的空碗,她们仍时不时用手指抹一下碗边放进嘴里,舔净最后的盐渣。这帮女人问我是干啥来的。为了找个合适的男人,我说。在场的男人平均年龄可都七十来岁了,她们尖叫道。我跟她们说,我最近发现财务稳定真是非常性感。为此,我们干了一杯。她们觉得我好玩儿。她们和简感情不错,但都嫌她太烦人。


有些气球离灯太近,每几分钟就会爆一个。爆的次数越多,现场的叫声就越大。有些人把它玩成了酒局的一部分。啪!“干了!”我们桌上有人成功拍下了一张按摩券,开启黄腔就有了由头。


主持人六十多岁,穿着灯笼裤,戴了顶软帽,样子很滑稽。不知为什么,他让每个经过拍卖桌的女士都表演一段林波舞【西印度群岛的一种舞蹈,舞者腰身后仰,从离地面很低的横竿下穿过去】,仰面下腰钻过他横举的一根高尔夫球杆。咱们得练练女士们的柔韧性!当另一桌上有人拍下一张绘马图时,一个女人跳到一个男人背上,骑着他满场转,直到两人摔倒在地。


今天是玛塔里基。


简找到了我:“我知道你一定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


“事实上,我不这么认为,”我说,“我玩得很开心。”


她仔细打量着我。


我说:“你让毛利人来这儿玩,还弄出所有这些名堂。你花钱雇他们来的吗?”


“哈哈。”简笑了。


自从几个月前我离了婚,简一直试着“帮我点什么”。我敢肯定这背后是妈妈的意思。我们俩的生活圈子以往极少有交集。现在各种邀请都来了——就像这次。我最后怎么就答应了呢?


拍卖会中场休息,大家都起来活动一下。女厕前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吧台那边,造成了一些混乱和笑闹。你排在哪一队?我能插个队吗?


我说:“这带我回到了过去。”


“哪个过去?”


“我以前经常跟外公一起在他的高尔夫俱乐部玩。”


“那真是回到过去了。”


“我以前是会员。”


“你?”


这是真的。有一年,外公给了我一个他俱乐部的初级会员资格。于是我玩了一阵高尔夫,打得有点臭。我只打了那一年,没人想到要教我怎么打,这种疏忽,如今想来真叫人吃惊,但在当时,像很多事情一样,是不值一提的傻事。会员资格到期的时候我还挺高兴。


俱乐部那时还有两个女孩——穿着红色球衫和白色休闲裤配套装束的一对姐妹——她们俩抱成团不理我,一看到我走近就把脸转过去。这让我确信,高尔夫运动是个有着各种秘密、特殊制服和坏心情的世界。


简那时候还小,肯定记不得我打过一年高尔夫。我也不认为她真的相信我。我掌握的很多第一手消息她都不信。或许她觉得这是我戏弄简宝宝的又一个小把戏而已。更何况,对兄弟姐妹成年后的生活一直保有兴趣也很难做到。不是该干的事,毕竟是成人了。


你是谁,我妹妹?我试图弄懂她。


她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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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简具体在做什么工作,但是谁又能知道别人的工作到底是啥。我只知道她在处理跟电力部门相关的事务,职位不低,而且很强势。我们——我和妈妈——一听到“湖水位”【新西兰能源部门持续关注湖泊水位的情况,由此判断水坝的水力发电能力】这个词,就只有点头的份儿。她偶尔会去特威泽尔出差,这个小镇总会让我想起“闪烁”“【闪烁”和“特威泽尔”的英语表达分别是twinkle和Twizel,两词形近音似】这个词。小星星!


我不知道简除了忙碌和组织活动以外还喜欢做什么。高尔夫是新近添加的一项内容,跟打理人脉有点关系。从这桌女人嘴里得知,简在她们那儿也挺强势的。


我对她了解太少,现在想去了解又太晚了。她在苏格兰那些年的情况我一无所知,当时她在一所私立学校做保姆还是舍监之类的,或许跟那位有家室的男校长有过一段关系。我当时应该多撬出点东西来,现在问实在太晚了。妈妈知道得多一些,却不肯说。我觉得这些事深深困扰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简。简回家的时候带着一口做作的外地腔,我和妈妈经常嘲笑她,直到她不再是那副口音——听起来像喝多了的戴安娜王妃。


“科林今晚去哪儿了?”我说。


她已经转向别处,想去找寻房间另一头的某个人。


我不知道简为什么要嫁给科林,一个比她大、也比我大的男人,对简来说,科林看起来绝对是个通情达理的朋友,他们俩这种关系已经二十来年了。这叫婚姻?他也在能源部门工作,走起路来特别慢,特别小心,让我们觉得很好笑。我有一阵在妈妈面前不客气地管他叫“科漏勺”。不管你把什么倒进去,都只能眼瞅着东西从底下漏走。但妈妈不喜欢我这么说。有时候她的答案会落在忠贞不渝上。“要注意这一点,”她告诉我,“要注意。”


我终于不再相信简是一个谜,除非每个人都是。


“你知道,”我说,“他有点不老实。”


简转过来看向我。“谁?理查德?”


“不,吉姆。我们亲爱的外公。”理查德是我前夫。要是这会儿讲的是我的婚姻内情,简一定会很乐意听,并且会更坚定地站在我的立场。我想,她觉得我跟理查德离婚是一时任性,又一次没能维系住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不明事理。她必须要坚实牢靠,因为我靠不住。实际上,这场婚姻的解体就是一团迷雾,我跟所有人一样不得其解。


她说:“你说什么呢?”


我立刻察觉到,简对姐姐的“支持”到此为止了。这对我们来说都算一种解脱。


“我只是说打高尔夫的事。我对他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无所知。”我马上看出简不喜欢我引入这个话题。我也后悔提起这事。“没啥,老故事。一定是玛塔里基闹的。”


“什么?”


我有点醉了。都是同桌那几个女人鼓弄的。显然她们觉得简很讨人嫌,期待我来个大背叛。“感谢那些死者什么的。释放他们的灵魂。”


简再次不悦地盯着我:“你怎么这样?”


“哪样?”


“真让人受不了。”


“我来了呀,不是吗?”


“你是来了——对呀。我得让主持人宣布一下。大家该早点看到你的。可是你来晚了。”


“不是太晚。”


“确实不晚,我们应该感谢你。”


“对不起咯。”


“行了,”简说,“我这儿有很多事。”


我说:“活动很成功。”


“你说啥我都不信。”


“我真心的。”


“行吧。”


我们默默地站立着,都往四周看了看。这些人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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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为自己抛弃了简感到一种揪心的负罪感——不只是和那桌女人在一起时抛弃了她,而是总是如此。我早早就离开了家,把她留给妈妈。此时,我忽然想为她做点什么,权当是保护性的关爱。我可是她的大姐姐。我说:“你打算拍点什么吗?”


她又开始扫视房间里的情况:“什么?”


“说拍卖呢。”


“是的,”她说,“我得回去干活了。你自己一个人看起来挺好的。你开车过来的吗?”


老吉姆趁着没人注意时会把球踢出深草区,把球悄悄推离树丛。球丢了的时候,他会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换上,假装“找到”球了。他做这一切时,我这名球童就在旁边看着——我猜,上帝也在看着,因为外祖父可以算是个天主教教徒。他眼里闪着微光,很放心地坏笑着,仿佛我和他是一伙的。天呐,我的心怦怦直跳,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我相信自己绝对是要承担后果的。高尔夫数以百万计的晦涩规则里不是有一条么?球童要对球员的不端行为负责,就像父母要对孩子负责一样。可我才是那个孩子啊!


他喜欢随意指着任何一棵障碍树说:“高度低于两个杆长。”这种情况得做“补救”【打高尔夫球会出现球不可打的状态,这时就需要“补救”,根据具体情况,有可能罚杆,也有可能不罚杆。新西兰某些地方高尔夫俱乐部有规定,当球被“高度低于两个杆长”的小树阻挡时,球属于不可打状态,需要“补救”。这种规定是为了保护还未长大的小树】。他对着高大的橡树也这么说。对着高耸的松树同样如此。


外公在旧高尔夫袋边上别了一把折叠凳。凳子的花格布面已经褪色,它的稳定装置是一根金属钉,被外公用力插在土里。他喜欢坐在凳子上等玩伴们过来,挺臭美的样子。他是不是觉得坐在那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会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辜?我自己反正是这么觉着,我可是看着他作弊的人啊!我都看到什么了?有一阵子,周日我会陪他在俱乐部打球。尽管心里紧张,可我还是挺享受的。因为那是一个新世界。这是收到会员资格之前的事了。或许他是在考验我。看看这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会像……我吗?


外公向我炫耀怎么耍赖或者教我怎么得心应手地耍鬼把戏那会儿,脆弱和僵硬已经进入他的骨子里。他的内部组件松松垮垮,动静可闻。他喝水的时候,你能听到粘乎乎的、一路受阻的液体流动声。弯腰捡球座时,他通常会放个湿屁,还咳嗽一下试图遮掩。如果球座打飞了,把它找回来就是我的活儿。“这小家伙眼睛尖着呢。”尽管年纪很大了,老赖皮吉姆还是会拿起折叠凳,使劲往地上一放,将金属钉狠狠戳进土里。等他坐下时,嘴里会“噗”地呼出一口气。有时我觉得他会死在这球场上,而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我,啥也做不了,趴在他身上哭泣,一种总算都结束了的解脱感让我感到不安。


在俱乐部聚会室里,打完一轮后,外公会给我钱叫我去吧台买一杯可乐和一包薯片,这些东西我在家里是从来不许吃的,“因为有简宝宝”。外公跟他的球友们喝着啤酒,我就坐在离他们桌子不远的一个靠窗的位子上,望向俱乐部附近的收杆果岭【果岭是green的音译,指高尔夫球洞所在的草坪。收杆果岭(finishing
green)是最后一个洞的所在区域
】。日落时分,草坪上凝结的露水闪着亮光,真是太美了。有时候,几个玩得晚点儿的男人还在推杆入洞,洒水器这时忽然开始工作,他们会像小女生一样尖叫起来。我会从袜子上把潮湿的草一片一片摘下来,偷偷藏在椅垫下面。有一回,有个男的拿着空酒杯赶往吧台时,朝我走过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说:“橱窗里的那只小狗狗多少钱?【这是美国著名女歌手帕蒂·佩奇(1927—2013)一首畅销单曲的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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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着他吠了两声,他觉得那是最棒的事儿了。汪!汪!整个一桌子人都跟着叫起来。老吉姆举了举酒杯。


他多次一杆进洞,赢过三个奖杯。这些奖杯都放在他客厅里的一个玻璃柜里,跟上好的瓷器摆在一起。老吉姆不可能是靠作弊赢得这一切的吧,这让我觉得他那些诡计还挺管用的,尽管得分有假。


关于外公还有一件事要说。他年轻时是个三级跳远冠军。单脚跳、跨步跳、跳跃。真是个奇怪的技能。这是正规项目么?我对它持怀疑态度。相比跳远来说吧,三级跳不够严肃。为什么呢?因为它多了一些没必要的变量。人们就想看运动员的身体在空中划过,远远落地。干净利索。可老吉姆年轻时却是个蹦来跳去的家伙,一会儿在你眼前,一会儿就没影了。这些事有照片为证。除了高尔夫球的天赋——哈!——他把这个本事也传给我了。相比之下,我觉得只有小妹做到了一气呵成——助跑,跳跃,落地。她讨厌我搞那么多名堂,讨厌我人生到了这个阶段还要坚持加点这个搞点那个。我这回又悬在半空了不是?又出洋相了。


好了,下一个物件,女士们先生们,非常特别。


我拿着酒杯来到高尔夫俱乐部的露台上,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练习区——推杆草坪、切杆果岭和三个练习击球的铁丝笼。天真冷。我又一次后悔自己戒了烟。我希望自己能头脑清醒,可这时只觉得太阳穴处有一种奇怪的挤压感。露台远端的一群男人,比屋里的大多数人都年轻,大概是精英球员吧。他们像在密谋着什么。从谈话的只言片语里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讲脏话,内容和以前的比赛战绩有关。


我喝完了杯中的酒。她们之前不停地给我倒满酒。有那么一刻,我真想把酒杯从露台扔进黑暗里。下面会有人么?


关于老吉姆我还知道些什么?母亲说过:他做小学老师时,下班回家后,会躺在楼下小房间的沙发床上“恢复”半小时,所有的孩子都只能蹑手蹑脚地活动。“他一天都在忙活孩子,”母亲会说,“他这会儿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们这帮家伙。”他在床边放了把扫帚专门用来敲打天花板。如果被孩子吵得不得不起来,他准会拿着外婆的毛刷追着你揍,毫无疑问的事。母亲是在我们成年以后说起这些事的,可能是为了纠正我们对老吉姆抱有的任何伤感情怀——他有一双饱经风霜的大手,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从布帽里垂下来,颇有点煤矿工人和波普画家的混合味儿。这才是事情原本的样子。但她的讲述里也会带有一番自得的意味,比如她说的那句“像我那样处理这种事,我觉得你做不到”。她不喜欢幻想,我们的母亲。我们都必须直视蛇发女妖的眼睛。但是简相信蛇发女妖不是真的,或者说只要扭头不去看她就能活下来。


外公俱乐部酒吧里的员工都是年轻女性,可能刚高中毕业或者在上大学。她们对我总是很好,免费给我续可乐,问问我的情况和上学的事情。一天下午,我正在吧台前排队。外公他们那群人里的一个人排在我前面,要再来一轮啤酒。他瞅准了四下没人注意这边——他没看见我——在女侍者倾身把几杯酒推过来时,伸手摸了一把她胸前的白衬衣料子。她猛地一缩,说:“不要!”那口气像是在告诫一个小孩别离炉子或火源太近。不要!那男人咧嘴一笑,端起那几杯酒,走回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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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聚会室里响彻着拍卖再次开始的铃声。价码更高的竞拍开始了。海岛度假、与名人约会的机会有待揭晓。


夜空中,很难看到多少星星。看星星最理想的地方显然在南部。特威泽尔?我应该问问简的。她会出神片刻,凝望着那里的夜空吗?


还有我们的祖先——他们会回头望向我们吗?他们的视野清晰吗?有没有受阻?


他们能否看到一个人——唉,我多么同情她——弯腰趴在果岭旁边的灌木丛上?祖先们能听到她在干呕吗?


我注意到,之前跟我一起在露台上待过的那帮男人正从我身边经过,往俱乐部里面走去。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感到害怕,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孤身一人陷入一片黑暗,附近有某种威胁存在。我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我告诉自己,别人要怕你才是。


我回头时,那几个男人中有人正看着我。他三十岁出头,我估摸着。他的正装衬衣上面三个扣子是解开的。他停了下来,一手把着门,一手用啤酒瓶比划着。“您先走。”他打着饱嗝说。我马上就看出他对我没什么兴趣。我对他来说几乎不存在,他像在等他的猫进屋,只是当我猫着腰从他留的空隙走进去时,感觉到他贴着我的腰很短暂地顶了一下。一个气球在我们头顶上啪的一声消失了。“干了!”叫嚷声响起。“干!干!干!”从暗处走进光亮,脚下步履蹒跚,我眨着眼想看清楚点儿。不知怎的,我的脚都不知道往哪儿落。


有人拉住我的手,领着我向前走。“这儿,”简说,“坐这儿。”


“你干吗握着我的手?”我说。


“以防你举手,不小心拍下海上航游【“海上航游”的原文是cruise,该词还有“艳遇”的意思】的票。”


“我可能想来一次海上航游呢。”


下一件物品真是美极了。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一点!


我们这时坐在房间后头一个靠窗的小壁凹里。一瞬间,我俩仿佛置身于火车上的一个私人隔间——忙了一整天疲惫不堪,却还要赶往下一个连名字都忘了的地方。我倚靠着玻璃,一股凉意透过棉衬衫传到身上,冷得我倒抽气。我的夹克放在之前坐过的椅子背上,和手包在一起。看起来非常遥远。我不想过去拿。


“嘿,别在我身上睡着了,”简说,“我知道我很无趣。”


我靠在妹妹身上,她任由我靠着。她任由我吸收她的温暖。不论她怎么变,她都是这份温暖的依靠。也不论我怎么变——


我愿意相信我们在那一刻都望向窗外,凝视着同一个星座。我们同时转动视线盯着眼前,看到两个女人正盯着我们。窗玻璃翘曲不平,再加上房间内零星散落的灯影,玻璃上的镜像模模糊糊,断断续续,使得原本只该有一张女人面孔的地方,会叠上另一张脸,像在上面涂了一块块污斑。我闭上了眼睛。可能只有片刻的时间,或者更长一点。我睁开眼时,简把窗户当作镜子,已经在整理头发了。她俯身靠近玻璃,张大鼻孔,检视着自己的形象——把我放下,回归自我,她熟练地用手扒拉几下就做到了。我敬畏地看着,身子坐直了,清醒,就绪。这是新的一年。


END




作者简介

达米安·威尔金斯(Damien
Wilkins,1963— ),新西兰小说家、诗人,现为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国际现代文学学院院长。威尔金斯著有《痛苦的人》《有人爱我们大家》《为父之术》等多部长篇小说,另著有《老兵危机》和《为所有相关的人及其他故事》两部短篇小说集和诗集《闲人》,收获的文学奖项有海恩曼里德小说奖、怀丁作家奖、新西兰图书奖等。


《玛塔里基》(Matariki)是威尔金斯2023年受新西兰艺术基金会之托为庆祝玛塔里基创作的短篇小说,发表在该基金会的官方网站上。玛塔里基指毛利新年,一般在五月底至七月初。每当玛塔里基星团(即昴宿星团)在清晨天空中重现,那就意味着过去一年的结束和新年的开始。通过庆祝玛塔里基,人们可以纪念过去(向上次玛塔里基升起后离世的先人致意),庆祝现在(团聚并感恩当下的拥有)和展望末来(期待美好的新年)。


原载于《世界文学》2025年第1期,责任编辑:杨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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